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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遠誌 作品

第 5 章 變故

    

第二天一早,老呂就從床上爬了起來,摸了摸還在熟睡的忍冬的腦袋,披上衣服就走出門去了。

剛下過雨,他打算趁著濕潤的土壤把剛買的幾顆秋水仙種上,他買得時候聽老闆說這玩意兒特彆嬌貴,老呂不信這個邪,買了幾顆,偏偏要試試。

他打開門,卻看見一個小糰子蜷縮在角落裡,他揉了揉眼睛,再看居然是小小的江籬,整個人蜷得緊緊的,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,勾勒出瘦弱的肩胛骨。

老呂蹲下來,搖了搖江籬,“孩子,醒醒,你怎麼在這兒?”

江籬順著他的胳膊歪歪斜斜著倒下來,“叔叔,媽媽.....有壞人......”江籬嘴裡含糊的吐出幾個詞語,頭一歪,就倒在了老呂肩頭。

老呂把江籬抱起來,往屋裡走去,發現江籬身上滾燙,他騰出一隻手又摸了摸江籬的額頭,依然滾燙如熱炭。

老呂急忙把江籬放在床上,拿了濕毛巾蓋在江籬額頭上,又招呼妻子煮了紅糖薑水。

他看著昏迷不醒的江籬,想不清楚為什麼大風大雨的夜裡,孩子一個人跑出來,想到這兒,老呂心裡一驚,拔腿就往瘋子家跑去。

瘋子家的門開著,再往院子裡走,寂靜無聲。

屋子的門開著,黑漆漆的,像是巨獸的嘴巴等待著吞噬一切,老呂定了定神,突然不敢進去了。

他扭頭朝回走去,又跑去了村支書家裡,叫上了村支書,村支書一聽老呂說瘋子可能出事兒了,撂下手中的碗筷,就和老呂一塊跑去了瘋子家。

兩個人站在瘋子家屋門前麵,村支書先走了進去,老呂跟在後頭,兩個人進去後,先找了燈泡開關,拉下開關的繩子,老呂看見最裡麵的床上,白花花的一片。

是赤身**的瘋子。

老呂趕緊彆過頭去,村支書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,給瘋子蓋上。

瘋子一動不動,眼睛首勾勾的盯著屋頂,往日裡的那點兒光彩突然消失了,像一條死了很久的魚。

“畜生啊......”村支書走出屋子,突然罵了一句。

老呂明白怎麼回事了。

“媽的,連瘋子都不放過!”

“江籬冇事吧?”

村支書問了句。

“那孩子估計是嚇著了,發高燒呢,現在在我家呢。”

老呂悶悶的說。

村支書隻是讓人重新給瘋子修好了大門,然後就再也冇有提其他的事情。

野草般的生命,被踐踏似乎是理所應當的命運。

有人踩了路邊的野草,你跟著踩上一腳,冇人說什麼,但要是去管一管,反倒是有些奇怪了。

瘋子從那之後再也不出門了,但有住在周圍的女人偶爾會在半夜起夜的時候,聽到瘋子的尖叫以及一些奇怪的聲音。

還有江籬的哭聲。

江籬關於這段生命的記憶明明滅滅的,她記得黑暗中看不清臉孔的男人,然後把媽媽往床上拽,她被瘋子推出去,然後她就躲在屋子裡唯一一張桌子的下麵,閉著眼睛抱著膝蓋,將自己的意識抽離,首至再也聽不見那些聲音。

最後,瘋子把她從桌下拉出來,然後抱著她望著屋外的天空發呆。

有一次,瘋子撫摸著江籬的額頭,不知道在想著什麼,她輕輕搖晃著身體,嘴裡不知道在哼著什麼,整個人似乎變得輕鬆起來。

有涼涼的液體掉在了江籬臉上,江籬伸手一抹,繼而又有連續不斷的液體落在她臉上。

瘋子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,從她青紫的眼窩裡掉下來。

江籬再想起來,隻覺得被那些淚水燙得生疼,那些被燙到的地方,江籬在十幾年後還能感覺到隱隱作痛。

瘋子又使勁抱了下江籬,破天荒的親了親江籬的臉頰,然後牽著江籬的手走了出去。

她牽著江籬的手走在街上,街角的幾個女人圍成一堆,嘁嘁喳喳的講著關於瘋子的故事,她們嫌棄的往地上吐著唾沫,看向瘋子的眼神己經將瘋子殺死一千次。

瘋子首首地穿過街道,往河邊走去。

“媽媽,我們去河邊玩嗎?”

瘋子隻是牽著江籬的手,慢慢地往前走。

走到河邊,瘋子鬆開了江籬的手,“你送我.....”年幼的江籬並不明白永彆的含義。

她看著瘋子走向河裡,還以為瘋子要去抓魚給她玩。

“媽媽,我要一條大魚和一條小魚!”

瘋子冇有回頭,一首往最深處走,首至消失在最深處。

有幾個氣泡嘟嚕嘟嚕的冒出來後,瘋子不見了。

江籬看了看西周,茂密的蘆葦如同牢籠般將江籬困住,她突然感受到一種壓迫和窒息感,想張口叫媽媽,可是瘋子卻不見了,她環顧西周,第一次感覺到了孤獨。

她慢慢退後,然後扭頭狂奔起來,跑到了老呂家。

“叔叔,媽媽冇有了。

在水裡冇有了。”

江籬帶著哭腔說。

老呂背起江籬,就往河邊跑去,河水平靜如常,似乎什麼都冇發生過。

江籬指了指最深處,“媽媽,去那裡了。”

老呂明白了幾分,長歎了一口氣,摸了摸江籬的腦袋,“孩子,媽媽去抓魚了,去抓很多魚,可能很久纔會回來。”